小縣鄲城
作者:李玉龍
2024年國慶,堂叔和堂妹過來廣州,這是堂叔卸任后第一次來廣州,接到堂叔電話告知我這次過來的因由時,讓我笑了老半天,他竟然是為了看刀郎的演唱會!堂叔是年輕,至少他的心是年輕的。
雖然是我叔,其實年齡并沒有大我多少,血源上我們是叔侄,感情上卻像兄弟。堂叔的這次廣州之行短短三天,聊的都是我們小時候的話題,等把堂叔送到航站樓,望著堂叔慢慢消失的背影,我的思緒也仿佛跟隨這次航班,一起飛回我久別的故鄉……
故鄉鄲城,舊時稱鄲縣,始建于隋朝開皇年間,距今已1400多年歷史。縣城西三十里為淮陽縣,古稱陳州,人文始祖伏羲的都城,中華民族的發祥地。城北二十里是鹿邑縣,道家學派創始人老子的出生地,為老子故里、道家之源。鄲城從設縣以來,一時歸鹿邑一時歸淮陽,1952年才獨立劃縣,定名鄲城。因而老家鄲城是個既古老而又年輕的小縣,小縣雖小卻被厚重的中原文化深裹著,物華天寶人杰地靈。
記得堂叔還沒工作的那段時間,我們倆整天一起踩著單車在城里游蕩,建勇家開橡膠廠,院里有輛摩托,我們偶爾借來兜風;新華在啤酒廠上班,組團過去看他的心思不言自明,每次也都能讓大家過過酒癮,那可是還沒裝瓶的濃度麥芽,用現在的標準絕對是啤酒原醬;國棟在汽車站上班,當時工作人員穿制服還戴大檐帽,不用說也送我一套,用國棟的話講這叫兄弟“裝”;志國家開木材廠,全中的爸爸是教師,艦艇的爸爸當醫生,永君很早就懂經營,是縣里出名的致富能手。還有海彬,開勇,愛民,紅亮,還有和我一起操場上漫步的同桌,還有下課后坐在我自行車上的姑娘。
離家那年我15歲,在老家我擁有的不多,卻值得一生珍藏。
不知人們對“一馬平川”什么概念?就是方圓上百里,橫看豎看連一個幾米高的土堆都找不到,這時候你可以想像到影視劇里的逐鹿中原,那種萬馬奔騰黃土漫天的壯觀場面,這就是在描寫我的家鄉。地理位置雖好卻資源匱乏,家鄉人只能以種植和養殖為生計,精神上富足生活上卻很拮據,因而很多年輕人紛紛走出故里,懷揣夢想奔赴到全國各個城市,我就是其中的一員。
2000年,房地產撬動全國的經濟發展,也重塑了所有城市和鄉村,當然包括小縣鄲城,2014年我回到久別的家鄉,記憶中的天蓬街、電影院、火車站,棉紡廠都早己不見蹤影,走在鄲城的迎賓大道上,一棟棟高樓大廈,一個個廣場商超,現代化的圖書館、體育館,開闊的大馬路和兩旁的綠植鮮花,十幾年不見,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家鄉。
除了硬核上的改變,農業工業以及人文上都取得了驕人的成績,糧食產收與企業收入年年增長不說,2019還入選為全國衛生城市,同時也被評為中國書法之鄉及中華詩詞名縣等稱號。最值得炫耀的還得說鄲城一高,連續十年每年考入北大清華的學生均超30人,清北錄取人數全國縣級高中第一位,有“高考工廠”及“清北附中”之稱。
當下與未來是一個以人才為主導的時代,科技和創新推動著社會的進步與發展。對于人才而言,好學校就像一座礦山,源源不斷,取之不竭。
每每談起鄲城一高,家鄉人總是嘴角上揚,得意之情溢于言表。除了自豪更多時候我卻在想,這些從鄲城走出的莘莘學子,都在各自崗位上歷練成長,大放異彩,逐步成為各個行業的領軍人物,將為國家和社會做出巨大的貢獻。那么,二十年、三十年后的鄲城,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城市?
所謂的古城名城,不僅是建筑風貌的遺留,也是人物思想的折射。鄲城雖是小縣,卻沒有任何一個縣城像鄲城這樣充滿活力、充滿魅力,充滿無限的可能和希望。
二十多年來,堂叔多次過來廣州,從他開始工作到如今他女兒參加工作,彈指之間滄海桑田!現在堂叔已從官場退下,我也漸漸離開商海,人生之路轉了大半圈,對于功名利祿富貴榮華我們都有著深層的理解。我問堂叔說來廣州定居吧?堂叔搖搖頭,說偶爾小住可以,住久了很難習慣,還說和我不同,他在老家的根扎得太深了,沒辦法挪動!
為遂父母心愿,三年前我便在縣城河畔購買了一處獨棟,并把開發商原本建造的假山改成菜地,過陣子還想把老家的祖屋翻修一下,如堂叔之廣州,既便不能長住,也可以與父母偶爾回去小住幾日,那畢竟是來處,是故鄉。
不久后我會時常回到鄲城,在洺河邊上的院子里,一張張熟悉的面孔,一陣陣久違的笑聲,如同小時候一樣質樸純粹,情義悠長。